作者:楚若薇
聞太師得知黃飛虎已反出五關,便派晁田領兵三萬前往西岐打探虛實,結果是晁田、晁雷兄弟被擒,歸降西岐。聞太師又派遣青龍關守將張桂芳引兵十萬前來征討,在西岐城南門外五里安營。
子牙得報升殿,聚將共議退兵之策。問武成王:「黃將軍,張桂芳用兵如何?」飛虎 曰:「張桂芳乃左道旁門術士,有幻術傷人。」子牙曰:「有何幻術?」飛 虎曰:「此術異常。但凡與人交兵會戰,必先通名報姓,如末將如黃某,正戰之間,他就叫:『黃飛虎不下馬更待何時!』末將便自然落馬。
次日,張桂芳大隊排開,坐名請子牙答話。見子牙人馬出城,隊伍齊整,紀法森嚴,左右有雄壯之威,前後有進退之法。子牙坐青鬃馬上,一身道服,落腮銀須,手提雌雄寶劍。有《西江月》為證: 善能移山倒海,慣能撒豆成兵。仙風道骨果神清,極樂神仙臨陣。
張桂芳在馬上見武成王黃飛虎在子牙寶纛(dào)幡腳下,縱馬殺將過來。黃飛虎 也把五色神牛催開,牛馬相交,雙槍並舉。張桂芳仗胸中左道之術,未及十五合,張桂芳大叫:「黃飛虎不下騎更待何時!」飛虎不由自主,撞 下鞍鞽。幸得周紀來救,但周紀被張桂芳呼名落馬被擒。張桂芳大獲全勝,掌鼓回營。子牙收兵進城,鬱鬱不樂。 只得免戰牌高懸。就在這時,太乙真人派哪吒來助戰。有詩云: 風火之聲起在空,遍游天下任西東, 乾坤頃刻須臾到,妙理玄功自不同。
哪吒首戰風林。風林不敵,撥馬便走,回頭見哪吒趕來,把口一張, 噴出一道黑煙,煙里現碗口大小一珠,劈面打來。哪吒笑道:「此術非是正道。」哪吒用手一指,其煙自滅,便破了他的法術 。哪吒從豹皮囊取出那乾坤圈丟出,正打風林左肩甲,只打的筋斷骨折,幾乎落馬,敗回營去。
張桂芳出來,大戰哪吒三四十回合不能勝。要用道術來擒哪吒。桂芳大呼:「哪吒不下輪來更待何時!」哪吒也吃一驚,把腳蹬定二輪,卻沒有下來。桂芳見叫不下輪來,大 驚:「老師秘授之吐語捉將,道名拿人,今日為何不准!」連叫三聲,哪吒只是不理。哪吒把乾坤圈飛起來打得張桂芳左臂筋斷骨折,馬上晃了三四晃,敗進營里去了。
這裡可以看出,張桂芳「呼名落馬術」是一種異術。凡人肉身中有三魂七魄,被他叫一聲,魂魄便出去了,自然落馬。而哪吒乃蓮花化身,沒有肉身的魂魄,所以就不起作用。這也說明,在這個宇宙空間中人是如何的脆弱,能夠干擾人心的因素太多。如果去掉了人心,這些邪術就沒有下手的地方。可是不得正法,人心又如何能去?且看這裡,作為主帥的姜子牙的人心又起來了。掛着免戰牌時,一籌莫展;如今得勝了,還是發愁,擔心後面還會有大隊人馬前來。所以,借土遁往崑崙山求助。
卻說子牙上了崑崙,過了麒麟崖,行至玉虛宮,白鶴童子引入拜見。元始天尊說道:「你今天上山正好,讓南極仙翁取封神榜與你,在岐山造一封神台。台上張掛封神榜,你一生的事都齊備了。」子牙跪而求告:「今有張桂芳,以左道旁門之術,征伐西岐。弟子不能治伏。」元 始曰:「你為人間宰相,受享國祿,稱為相父,凡間之事,我貧道怎管得過來。西岐乃有德之人坐守,何怕左道旁門。事到危急之處,自有高人相助,此事不必問我,你去罷。」子牙不敢再問,只得離開。才出宮門又被白鶴童兒叫了回來。元始天尊又叮囑他:「此一去,但凡有叫你的,不可應他。若是應他,將有三十六路征伐你。東海還有一人等你,務要小心。你去罷。」子牙出來,有南極仙翁送子牙。子牙說:「師兄,我上山參謁老師,懇求指點,以退張桂芳,老師不肯慈悲,奈何,奈何!」南極仙翁曰:「天數已定,終不能移。只是有人叫你,切不可應他,着實要緊!我就不遠送你了。」
子牙捧定封神榜,往前行至麒麟崖,才駕土遁,腦後有人叫:「姜子牙!」子牙心中暗想:「當真有人叫。不可應他。」後邊又叫:「姜丞相!」也不應。連叫三五次,見子牙不應,那人大叫曰:「姜尚!你忒薄情忘舊也!你今就做丞相,位極人臣,獨不思在玉虛宮與你一同學道四十年,咋的也不答應!」子牙聽得如此言語,回頭一看,原來是師弟申公豹。子牙曰:「兄弟,吾不知是你叫我。只因師尊吩咐,故此不曾答應。 得罪了!」
可曾知道,姜子牙這一次回頭,便招來了三十六路征伐。師父特意叮囑過了,而且明示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南極仙翁又再三強調,為什么子牙最終還是回頭了?乃是心中有漏。既然元始天尊讓姜子牙主持封神,那麼他就是這場正邪較量中正義一方的集中體現和總代表,他的心性之漏就代表了正義一方整體之漏。他沒有放下親情,怕被師弟說無情無義、忘舊,而邪魔就是專找這種空子下手。還有一點就是,姜子牙對師父的信也有不堅定之處。師父說了不應他,卻因為心中放不下的情而沒有做到,可能心中增加了自己的理解:同門師弟應當沒有問題吧?這也就說明,低境界的人很難理解高境界中的師父說的話的真正含義,往往會因加入自己的理解而改變。也正是因此,惹出了許多本可避免的干擾和劫難。師父也不能包辦該姜子牙走的路,說的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也不能夠直接干預具體過程了。
申公豹勸姜子牙一同下山去保成湯,說道: 「你不過五行之術,倒海移山而已,怎比得我,將頭取下來,往空中一拋,游千萬里回來重新安在頸項上,你有何能,敢保周滅紂!不如燒了封神榜,同往朝歌。」子牙被申公豹所惑,便說:「你把頭取下來。果能飛起在空中,再回來復原依舊,我便把封神榜燒了,同你往朝歌去。」申公豹曰:「不可失信!」子牙曰:「大丈夫一言既 出,重若泰山,豈有失信之理。」
姜子牙又被申公豹的功能迷住了,對功能的崇拜甚至動搖了對師父的正信和對封神這件大事的使命和責任意識。為了功能,甚至要與申公豹一同走邪路。這暴露出子牙心中之漏的嚴重性,同時又昭示出他後面的魔難的會有多麼巨大和危險。
申公豹左手提住青絲,右手用劍把頭割下來,望空中一 擲,那顆頭盤盤旋旋,只管上去了。南極仙翁遠遠望見子牙險些被申公豹的左道幻術迷惑了!」忙喚白鶴童兒化成一隻白鶴,把申公豹的頭銜着往南海去了。子牙大呼:「孽障!怎的把頭銜去了?」南極仙翁從後來給子牙後心一巴掌,指着子牙曰說:「呆子!這些小幻術,你也當真!師尊吩咐你,不要應人,你為何又應他!你應他不打緊,將有三十六路兵馬來伐你。倘若燒了封神榜,怎麼得了?過了一時三刻,死了這孽障,才無後患。」 子牙求南極仙翁放過申公豹,說道:「饒了他罷。憐恤他多年道行,數載功夫。」南極仙翁:「你饒了他,他不饒你。 那時三十六路兵來伐你,莫要懊悔!」子牙就說:「後面有兵來伐我,我怎肯忘了慈悲,先行不仁不義。」
於是仙翁把手一招,只見白鶴童子把嘴一張,放申公豹的頭落了下來。申公豹上了白額虎,指子牙道:「你去!我叫你西岐頃刻成血 海,白骨積如山!」申公豹恨恨而去。再說姜子牙捧封神榜,駕土遁往東海來,解救了千年前破蚩尤時被火器打入海中的軒轅黃帝總兵官柏鑒遊魂,並安排他督造封神台。回到西岐調兵遣將,夜晚二更時分劫營,張桂芳帶傷連夜敗走。
這裡可以看出,姜子牙對神界的慈悲和人間的仁義有些混淆了。另外空間怎麼能放縱邪魔禍亂世間呢?邪魔清除不了的原因,是姜子牙心中有漏而容留其存在為害,那就是人將要遭受的難。南極仙翁雖看得明白,但他沒有執著,一切隨緣,因為姜子牙對封神負總責,也就尊重他的選擇,隨其自然吧。
姜子牙和申公豹都是元始天尊的徒弟,又都參加了「商周之戰」,然而,他們卻屬於兩個陣營,勢如水火。其中體現出相生相剋的理存在,有善就有惡,有佛就有魔。元始天尊幾十年前怎麼就恰好收了這兩個凡夫徒弟呢?這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和定數。姜子牙的心性註定了三十六路征伐的不可避免;申公豹內心的嫉妒使去走入極端並被邪魔控制,他這割頭的左道幻術一定不是師尊傳授的,那就是說,他在幾十年的修行中已經摻雜了邪的東西,入了魔道。正邪之戰也就此拉開了序幕。